邓林明生活照。受访者供图
年近80岁的重庆老人邓林明“闲不下来”，每个月都要跑去七八个小时车程外的渝北区茨竹镇新泉村。
盛夏的重庆有时气温高达40℃，烤得空气滚烫，邓林明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还是要去——那里有两个小孩放心不下，他要去教他们算数和拼音。
80岁老邻居变上门家教：3年多，分文未取
“他们一家四口，除了父亲吴长生外，3个人都是残疾，走路靠轮椅板凳，说话也是‘鸟语’，听不懂，智力也差点。”8月9日，邓林明向澎湃新闻说起这个特殊的家庭。在2016年前，邓林明跟吴长生一家是老邻居，一个在新泉村4队另一个6队，“喊一声都能听见”。
“2015年的时候，因为两个孩子的外婆要照顾另外的外孙，孩子的爸爸（吴长生）把他们用背篓背回家。”据邓林明介绍，回来之后，邓林明也曾把两个孩子送到学校去过，但是学校因为担心孩子的安全问题，要求家长必须坐教室门口陪读。可吴长生每天都忙，田地里有活，根本不可能在学校里守着两兄妹。
邓林明说，无法去学校的兄妹俩其实很想学习，有一天，他给老伴拿药的时候看到哥哥吴文见守着墙根在听课。于是，邓林明决定自己来负责他们的学习，“说句不好听的话，他爸爸妈妈有天也会离开，至少要帮他们扫盲，让他们以后能独立生活”。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但邓林明还是忐忑，当村里代课老师已经是快40年以前的事了，而且现在他要教的是两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
邓林明摸索着从最简单的教起：数数，拼音。像发芽极缓的硬壳种子，让两兄妹学会常人眼中简单的拼音数字要有充分的耐心和毅力，光是拼音的26个字母，邓林明就教了整整一年。“我用一粒一粒的玉米苞谷教他们数数，先是数到50，慢慢到100。”除了就地取材，邓林明还从每个月200元的基础养老金和医疗保险里抽出一部分给孩子们买教材、本子、字典。
“16岁的吴文见会翻字典了，翻得比我还快，1位数的加减乘除，三位数的加减完全可以，语文能够把20多个拼音认完。14岁的妹妹吴丹丹弱一点，但20以内的加减法没问题。”邓林明乐呵呵地说道。这些在同龄人中甚至有些落后的表现，却是邓林明耐心教了3年多的成果。
不仅分文不取，还倒贴车费，并为孩子买东西。邓林明这些年来，在耐心之余对孩子们细心呵护，多年来从来没和他们红过脸。
“对他们就是要多鼓励，多奖励。我跟他们说每次作业得了100分，得了A，凑齐12本，过年的时候就能有12块钱的奖励。”邓林明向澎湃新闻表示，这是他的鼓励式教学法。
家人“从坚决反对到不反对不支持”：他做的是好事
虽然邓林明对于教两兄妹的事很坚持，但他的家人没少说他“给自己找事”。
“主要担心他的安全问题，年纪大了，而且身体不好。”邓林明的孙子邓红兵告诉澎湃新闻。
矛盾在邓林明2016年搬到距离老家70公里外的罗家坝后更加激化——路程遥远，只要不下雨邓林明就要坚持去教兄妹俩。每次要换乘5趟公交，乘坐小巴到茨竹后，接下来的五公里如果没有小巴就只能叫一辆摩托车坐到兄妹俩家。颠簸的乡村小路上，为了防止摔下来，邓林明把自己捆在后座上。
高龄、心脏病，邓林明一家人坐不住了，每次老人出门都会阻止。但这并没让邓林明停下来，相反，他跟家人开启了“偷溜”模式。“后来他出门也不跟我们说了，或者是撒个小谎说回老家玩。”邓文斌说，爷爷就是“倔”，家里人也无可奈何，只能从一开始的“坚决反对”变成如今的“不反对也不支持”。
“他是做好事，实现自己的价值，也没做错。”邓文斌感慨，自己其实也被80岁爷爷感动。
更受感动的是吴长生。“对他当然是很感谢。”吴长生说，邓林明是一家人的“救星”。
目前，吴长生附近小学已经关注到吴长生一家人的情况，给孩子们送来了书本用具以及提供每周一次的送教服务，但吴长生还是觉得，孩子们更喜欢朝夕相处了3年多的邓林明。
邓林明也想继续教下去。他说，只要自己还在，就会一直教。
本文来源：澎湃新闻责任编辑：杨卉_NQ4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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