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嘉定区安亭镇团委的办公室里,如今有6个人坐在一起办公。一名专职的乡镇团委书记,外加5名社区青少年事务社工。这种状态,从去年上海群团改革大幕拉开后就已经实现。
这种改变,没有当过基层团干部的人,很难体会到它的重要意义。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共青团系统最薄弱的环节之一就是基层人力、物力不足导致的组织活力减弱。
长期以来,街镇层级就是一名团干部“包打天下”的状况,而且很可能还不是专职。市一级、区一级团组织仅一个部门,一年就有可能安排近10个项目请街镇配合。如今在上海,共青团改革试点的最前线,这种状况已经有了较为明显的改观。在嘉定区,团区委以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为每一个街镇团委配备了4~5名专职社工,外加一部分体制外人士志愿者,基层末梢的共青团力量得到夯实。
“光杆司令”有了新帮手
嘉定区安亭镇团委书记吴力,现在至少可以把青少年维权、预防未成年人犯罪这两块共青团重点工作,放心地交给5名社工。特别是为青少年维权领域的工作,吴力认为,这些社工干得比自己专业多了。
安亭是上海郊区重镇,位于沪、苏交界处,与江苏省昆山市花桥镇相邻。汽车全产业链企业集聚此处,2015年全年产值超亿元企业达128家,全镇企业技术研发中心84家。
经济大踏步前行的一个必然结果是,人口尤其是高素质青年人口集聚。最新数据显示,安亭35周岁以下青年96720人,其中来沪青年65299人。这里有6所中学、7所小学,仅登记在册的“五类重点青少年群体”(即闲散青少年、不良行为或严重不良行为的青少年、流浪乞讨儿童、服刑在教人员未成年子女和农村留守儿童——记者注)人数就有1100人,其中800人为来沪青少年。
以上这些青年,都是基层团组织的工作对象。而过去,整个乡镇团委只有一名书记来面对这个群体。
“光是联系十几所学校,就已经很吃力了。基本都靠学校自己做工作,实在顾不过来。”吴力介绍,青少年维权和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是共青团的重要工作,但也是最难进行的两项工作,一方面团干部专业能力有限,维权力度和水准都不能保证,另一方面,团干部各条线工作压身,维权效率也不行。
但这些工作到了社工手上,就变成了极为专业的“台账”。
嘉定工业区青少年社工杨帆,对每一名在册的“五类重点青少年”都能提供标准化服务——在2~3个月内,与每一名青少年至少面谈8次,青少年群体聚在一起小组活动至少6次;25人以上社区活动至少一年9~10场。
每次进行个案面谈,她都要先撰写个案服务申请,督导同意后进行面谈,然后记录面谈过程,出具个案情况评估表,最后还要经过督导审核。
除了青少年维权和预防未成年人犯罪工作,杨帆还要把一部分精力放在共青团的其他工作上。“60%的精力在维权和预防上,30%做团的其他工作,10%机动。”杨帆介绍,一般情况下,乡镇团委书记负责制定某项活动的大方案,社工负责人联系、统计、场地布置等工作,活动执行当天,社工们还会承担现场工作。
“我觉得这样安排挺合适,团的活动中,我们也可以组织五类青少年参加,团的资源都可以‘为我所用’,相辅相成。”杨帆并不介意被团的其他工作占用一些时间,这种“占用”在她看来,对社工、对社工所服务的青少年,都是一种锻炼。
把“问题青少年”当志愿者来用,可行?
你可能无法想象,一名因故意伤害问题而走上歧途的青少年,在经过青少年社工一段时间的沟通、服务后,可以成为共青团工作中的一名青年志愿者。
安亭镇的外来务工人员子女小冬,此前因出现轻微违法问题,而被嘉定区检察院列为考察教育对象。第一次与社工封晨接触,小冬甚至连社区是怎么一回事都搞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小区是用来居住的,有物业。就连居委会这个机构他都不太知道,只知道这是一个管居住证的单位。”封晨在与小冬进行几次个案面谈后,在督导的专业指点下,安排这个小伙子参加了团委举办的各种公益活动。
这个向来倔头倔脑、连家长都管不住的男孩,竟然特别喜欢陪社区里的小朋友做手工。第一次,他被安排到老人日托所,腼腆地陪老人聊天;第二次,他负责打扫小区里每栋居民楼的楼道,虽然话不多说,但干活儿卖力;第三次,他陪社区小朋友做手工,全程笑眯眯的;第四次,他跟着与他差不多背景的来沪务工青年一起包元宵过节,发自肺腑地开口跟社工说,“感觉挺温暖的。”
封晨告诉记者,小冬目前已经结束了为期半年的“考察教育”,但他与团组织、与青少年社工的关系并没有断,未来他将以一名青年志愿者的身份,出现在安亭团组织举办的各类活动中,承担一些杂务。
“我想以后让他当小老师,给其他‘类青少年’带带课,做做帮教。”封晨说。
据介绍,安亭镇的社工原本归口在“司法口”,今年年初开始整体划拨进入共青团系统。一方面,司法社工专业条件极强,社工在工作中很难找到适合帮扶对象的、符合他们兴趣的青少年公益活动;另一方面,群团改革过程中,恰好需要一支专业的社工队伍从事青少年服务工作。
据嘉园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负责人许玮盛介绍,目前整个嘉定有9000多名有效服务对象,按照1∶150的原则配备,区里已经“配置”了60名社工,每个乡镇有4~5名社工。
哪里来的社工?谁给社工付工资?
嘉定的特殊意义在于,青年集聚效应突出。这片区域对青少年社工服务的渴求极为强烈。
据团嘉定区委书记徐慧泉介绍,嘉定目前配备的青少年社工全都受雇于上海嘉园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团区委向财政申报社工预算,向嘉园中心购买服务,嘉园中心委派社工到街镇提供服务。
社工的薪资,按照上海全市统一的薪酬机制,按职级晋升发放薪水。从初级10级到初级1级,再从中级5级到中级1级,最后晋升到高级社工。许玮盛介绍,比较中档的中级3级社工,每月税后薪水可以拿到约6000元。
除了社工,志愿者资源也被利用起来。比如,近期开展的“life in 嘉定”亲子户外节、“城市无车日”活动,区青年志愿者协会和磁力青年发展中心通过网上招募,组织了50多名青年志愿者参与其中;辖区内的高校和中学志愿者也发挥了作用,区里建立了中国(上海)高校传媒联盟社会实践基地,与同济大学、上海大学联合成立青年志愿者共建联盟,以项目化的形式落地各街镇开展志愿服务。
南翔镇,以上海特色小笼包闻名全国。但大多数人可能并不知道,这里现在也是青年创客的聚集区。
“我感觉,现在乡镇团的活动离青年越来越近,越来越接地气。”该镇党委相关负责人对团委组织的学习培训、亲子教育、运动休闲活动印象深刻,她能随意列举出乐高天地、小荷尖尖、白领加油站、心灵驿站等“小美课堂”品牌项目,“很受创业青年家庭的欢迎,团委工作力量加强了”。
青年获得感增强的同时,社工们也感觉更有奔头了。许玮盛介绍,尽管社工工资待遇还不算高,但与团委书记一起办公的社工们,明显工作状态更好了,“他们会发现,团的很多资源可以用,跟团干部合作自己也能得到锻炼”。
社工们的“新工作”,除了能接触服务对象,还能与乡镇内的各级各类团干部、青年骨干接触,遇到好的资源,他们可以直接提议团委书记一起合作。“经常会有头脑风暴,这对年轻的社工来讲,其实也是在提升自己。”许玮盛说。(记者 王烨捷)